【藝術知識】撰文 / Alison Lin
這篇文章想和你說
- 因為跨越的雕塑史時間很長，本文將藉由男性裸體雕塑和你分享西洋雕塑大方向的發展概述
- 為什麼這些雕塑作品會不穿衣服？而且看起來某個地方很小？
- 較少以男性為主題，題材選擇的背後，隱含著的是整個時代對於男性和女性的權力不對等
你看過了許多美景，你看過了許多裸女，
但是，在藝術作品中，你是否很少看到裸男呢？
目前在北師美術館正在展出的「光 ── 臺灣文化的啟蒙與自覺」，以台灣的前輩藝術家們為主，其中重量級的作品便是黃土水的雕像《甘露水》，作品題材則為一位赤裸的少女。以裸體為主題的藝術作品中，許多人都曾創作或是討論過裸女作品，這次我們來聊聊較少人提到的男性，而裸體男性為題材的作品大致包含畫作和雕像，本篇文章我們以西洋藝術史的雕塑來做討論。
裸男雕像的出現
裸男的畫作相較裸女畫作少了許多，同樣地裸體的男性雕像在古希臘以前幾乎不曾出現的（或是尚未被發現），古代的雕像多是以女性為主，如 2.2 至 2.4 萬年前在奧地利出土的裸女雕像《Venus of Willendorf》的體態上甚至是以豐腴為美、健康與多產，為什麼會突然開始不能吃那麼多呢？啊不是，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男性的雕像呢？
西元前七世紀，出現了以青銅鑄造的雕像 Kouros（青年雕像），以及前五世紀在奧林匹克誕生之地古希臘也有許多雕刻了許多運動員身軀的雕塑，在這個時代，男性裸體象徵的是男子氣概、力量，展現的是古希臘人所追求的理想美、平衡。說到裸男一定會注意到的是作品的生殖器（誠實面對自己吧），為什麼看起來不是很壯碩呢？因為當時認為胯下的尺寸過大是粗俗、愚蠢、好色、沒有自制力的，超出了文化規範，這是野蠻人所炫耀的東西，和現在的價值觀歌頌大就是有男子氣概有「很大」的不同。
站姿對立式平衡（Contrapposto）是雕塑發展的一個里程碑，雖然這個看起來有點像是會被長輩唸站沒站相的三七步，運用一隻腳作為支撐，另一隻腳因為不承受重量而有更多的擺放方式，讓雕像出現 S 曲線，不再只是單純的站立，而是出現動態感，讓雕塑能呈現出心理的活動，將雕像帶入下一個層次，在藝術史上成為雕塑重要的進展。
直到中世紀藝術多為宗教服務，裸體與基督教聖經中的原罪、道德有關，以致作品中不太出現裸體的男性創作，無論男女除了跟聖經故事有關的罪人、羞恥連結之外，創作的題材中衣著也大多包得緊緊的。
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像
到了文藝復興時期，拜占庭帝國（東羅馬帝國）滅國，當地學者帶著大量古希臘、羅馬的藝術品、考古成果與古籍逃往西方避難，考古成果中也包含古希臘與羅馬時期的雕塑等，因此西歐的人們受到以前的古典藝術、人文主義等啟發，開始對人體的欣賞有了不同的角度，在藝術表現上更加注重人體的肌肉、線條，裸體藝術也再度出現在創作中。此時最著名的男性雕像便是米開朗基羅的大衛像。
最著名裸體男性雕塑 —— 大衛像
高 5.17 公尺的大衛像，主題是講述聖經故事中，少年大衛用機弦將石子擊中敵人巨人歌利亞的額頭後取他性命，幫助以色列人戰勝非利士人的故事。在米開朗基羅的大衛雕像以前，大衛雕像大多是呈現大衛割下歌利亞的頭，而米開朗基羅的大衛記述的是戰鬥以前，望向遠方眼神堅毅、嘴唇與鼻子周遭的肌肉緊繃，過大不符合身體比例的左手將機弦搭在肩膀上，緊張的表情和結實的體態卻放鬆的身體形成對比，傳達剛做出決定要踏上戰場前的狀態。
跳脫追求呈現寫實的雕塑
19 世紀末野獸派、立體主義對空間的想法從繪畫影響到雕塑，作品的題材不再只是重視對稱平衡、故事題材，以及再現現實中會出現的畫面，轉向空間感、作品形式等。曾擔任過羅丹助手的布朗庫西（Constantin Brâncuşi）因與羅丹的理念不同，離開羅丹工作室後，開始簡化作品的型態，不必考慮其他細節，強調簡潔線條表現出物件基本的特徵，改變雕塑的傳統觀念，所以布朗庫西也被稱為「西方現代雕塑之父」。
雖然布朗庫西的作品中沒有男性的裸體雕像，但他的作品中 Princess X 外觀卻與陰莖具有相似性，因此曾在沙龍中被移除，但布朗庫西為此感到驚訝，說這只是誤會，他創造了 Princess X 的形象是展現了一個女人俯視和凝視，以 Marie Bonaparte 公主為原型，據說她為了可以低頭凝視自己的臉，在餐桌上放著鏡子，以這件作品讓人們注意到女性的慾望和虛榮心，但因為作品的呈現方式，完全跳脫現實中對女性的形象，因此引起誤會，也凸顯出布朗庫西的雕塑完全突破對原有女性的既定印象。
雕像中隱含的性別意識
為何相較於女性裸體，男性裸體的雕像還是少數呢？文藝復興以來，擁有裸女藝術作品的藏家多為男性，藉由擁有裸女作品，顯得自己是個「真男人」，在父權社會下男性擁有觀看權與話語權，女性本身難以不受影響，也習慣以男性觀點看待自身與其他女性，以致作品多以裸體的女性為題。
儘管現在偶爾也是會看到一些新聞，無論東西方，對於男性裸體的作品相較女性仍可能引起較多的爭議，但隨著社會風氣開放、女性主義興起，創作也逐漸不再束縛於父權社會的束縛，藝術發展上也不斷地衝擊既有的裸體美學與身體迷思，期許藉由在藝術上的突破，能夠喚起大眾擁有從不一樣的角度，去理解與接納不同聲音的可能。
參考資料
- Schelling, Charlotte. A hunky history: the male nude in art , Bridgeman Blog, 2020.
- Male Nudes in Art History. from http://www.visual-arts-cork.com/genres/male-nudes-art-history.htm
- 楊衍畇，〈凝視身體，翻轉窺視——倫敦泰德美術館《裸》特展〉，《藝術認證》，No. 81，2018，頁 4-5。
- McCouat, Philip. THE CONTROVERSIES OF CONSTANTIN BRANCUSI. 2015.
- 曾少千，〈藝術史為什麼（下篇）：裸男畫為何不太常見？〉，漫遊藝術史，
- Alexxa Gotthardt. Why Ancient Greek Sculptures Have Small Penises. Artsy. 2018.